“我把你从燕都调来,不是听你在我跟前嚼舌的。”裴信再度放下笔,将桌案上的纸折了两折,放在一旁,“有这个闲暇功夫,不如将兵书多看几遍。你要是有聂家那兄弟两个一半的能耐,也不至于在燕云赋闲多年入不得京。”
他惊得冷汗涔涔,连忙道:“叔父,侄儿知错!”
裴信厌烦地摆了摆手,“倒不必如此,我知道你是无心。白天做得不错,这名册你拿回去,照品阶抚慰他们家人。他们好歹为朝廷倾尽一生,只是运气不好,送灵途中遇上了乱党起事,才在乱军中丢了性命。”
裴纯行心领神会,取走那名册,“侄儿必定不负叔父所望。”
他匆匆退下,身影很快融入夜色消失不见。卫戈隐藏在屋外窗后,听完两人一番话,正欲抽身而去,忽听一声弦响,回身便见暗夜中羽箭袭来,箭头闪着锋利的寒光。
他堪堪躲开,羽箭射落在地,上头粘着一封书信。卫戈循着暗箭来处望去,燃灯的室内已经空无一人,他忽地冒出个念头,掌心摸上腰间的刀柄。那人必定还没有远走,如果他在这里杀掉他……
然而来不及了,他只犹豫了一瞬,四面突然亮起几路火光,铁甲沉重的响动在暗夜里格外清晰。卫戈放开刀柄,拾起地上那支羽箭,紧接着足下轻点,宛如飞鸟般轻盈跃起,踏至房檐上,很快消失无踪。
几路甲胄举着火把,匆忙在房外聚首。这些人身穿玄色袍,衣上织绣着潜鳞戢羽暗纹,身佩雁翎刀与兰字令,正是兰庭卫。
会合的兰庭卫分列两旁,从中走出个白皙削瘦的清丽女子,朝夜色中跪拜请罪,“主公,姜拂无用,来晚一步!”
裴信自黑暗里缓缓步出,并未怪罪,“找到含宁了?”
姜拂答道:“人在郁山中。主公,要不要追上那刺客?”
“不必了,你们追不上他的。”裴信摩挲着手里的弓,“此人实力不可小觑,初时我竟没发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