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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归 胡马川穹 997 字 5个月前

要是这样所有的事情都说得通了, 贺秋秋上初中后性情与小时迥异,一改怯懦和羞涩,行事变得落落大方。对自己的态度若即若离,却也不像全然无情。也许就是因为那个不可知的原因,她执意报考了上海的大学,意图从地理位置上先将两个人分裂开。

相爱,却不够深。

窗外的阳光灿烂,撒在周里半明半暗的脸上,令人心悸的阴鸷渐渐褪去,却又升腾起另一种令人心悸的狂热。

前途与光明,知心爱人和现世安稳,所有的一切他都不愿意丢弃。拥有过那般惨烈梦境的人就好像是再世为人,所有的一切他都不愿再次错过,所有的一切他都想牢牢的掌控在手心里。

无论是什么样不可诉人的原因一一贺秋秋,这辈子任何人都休想让我们分开,包括你自己也不能。这一生一世,即便是下地狱我也要拽着你一起,绝对不会让你有机会再次弃我一个人在这世上孤单苟活。

回到空无一人的宿舍,周里从抽屉里取出一张填写得工工整整的表格,那是被保送七年硕博连读的一张申请表。

这是个很难得的机会,医科大学里每年不过三四个名额。医学系是典型的靠实力说话,每一轮晋级考试都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完全没有任何投机取巧的可能。教授费了很大的力气才为他这个得意门生争取到的,眼下放弃了就等于主动放弃自己的一半大好前程。

但是现在有更重要更迫切的事情要处理,周里把申请表细细看了一遍,先是对半撕,然后又对半撕,最后手边只剩下一堆细碎的纸屑。他想,现在只有先辜负教授的期望了。

元旦过后,年味也越加浓厚。

贺秋秋宿舍里的几位姑娘已经没有心思再学习了,也不怎么出去疯玩了,都在心底盘算着还有几天放寒假。大家都是第一次离家这么久,说实话早已是归心似箭。

栾松早早地过来询问要什么时候订回去火车票,因为每年的春运都是一票难求,不早早打算的话回建南就只有等站票回去了。两天两夜的火车,不是人人都能受得了的。贺秋秋却不想这么早做决定,因为她实在是不想这么早面对家里的人。

此时就显露出栾松做人的通透,他没有告知任何人就排了一个通宵买了两张火车票。笑着说,你要是决定好了就一起回去。要是不忙回去的话,他就把另外一张火车票加价卖出去,也算一笔小收入。

贺秋秋在一瞬间产生了游移,也许这才是适合自己的男人。跟他相处时没有丝毫的压力,反而处处让着自己。照这样的相处模式下去,可以想见两个人大学毕业后会顺利地参加工作,既而结婚生子,甚至白头到老,过一种世俗人眼中幸福的人生。也许不够相爱,但是可以成为彼此人生路上的不可或缺。

小寒过后天气已经很冷了,这时候的建南早已是白茫茫的一片,上海却依旧没有下雪。宽阔的主干道上开始挂起大红灯笼,商店里的高音喇叭也放着震耳欲聋的通俗歌曲,夹杂着年前大促销的尖利叫声。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携带着大包小包的年货,都是笑容满面地匆忙往家里赶。

呵出的热气变成白雾弥漫在周围,穿着厚实的贺秋秋却再次感到熟悉的孤寂。家里已经来了好几通电话询问她的归期,字里行间难得的没有责怪之意。她不知道自己和栾松看似儿戏般的约定,家里到底知晓多少,回到家后又该以怎样的面目面对周里?

踢开脚下一颗乒乓球大的碎石子,贺秋秋难得反省自己的决定,似乎真的太过草率。

光滑的石子咕噜咕噜的滚动,顺着石阶一路雀跃跳动,终于在一个人的脚下停止了。贺秋秋抬起头,就见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青年男子站在面前。

那人背脊挺直气宇轩昂,双手揣在大衣兜里,目光沉沉地望过来。脸上含霜带冰没有一丝笑意,一副别人欠了他百八十万极不好惹的样子,伫在寒风中像一杆刚刚磨好的钢枪。

贺秋秋心头怦怦地狂跳,“你怎么来了?”

周里慢慢地摘下手上的皮手套,眉心微皱嘴里却嗤声道:“我再不来,我的女朋友就变成别人的女朋友了。”

贺秋秋不由面红耳赤,有一种做贼心虚的底气不足。一时也忘记了他话中的讥讽,“谁是你的女朋友?”

忽然觉得这话有点强词夺理,就改口道:“即便是曾经的男女朋友,咱们也分手了,现在我跟谁在一起用不着你管。在建南时我就已经跟你说过,从此之后我们俩井水不犯河水,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周里就非常奇异地望过来一眼,“贺秋秋,我怀疑你这个大学到底是怎么考上的?你话里的逻辑明显有问题,我们俩难道不是经过父母见证的恋爱关系吗?只是因为你年纪小,所以这件事情没有对外宣告,难道你就能什么都当做没发生过,就敢堂而皇之地找另外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