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好像是《周王被流放图》。”

皇帝的心思与他不谋而合,当下嗤之以鼻:“这什么破名儿,真亏他想得出来!”

嘴上这么说,却还是将腰杆再弯一弯,低下头全神贯注的打量这整幅画。

威仪深重的天子,意气风发的太子和诸王,风中猎猎作响的旗帜,还有后方一角,皇后带着几个儿媳妇为他们送行……

皇帝的手指轻轻在图上拂过,却忽的道:“我是不是见老了?老五作的那幅画上,胡子仿佛还没有这么长?”

朱棣假模假样的打量了一下,很肯定的摇头:“没有的事,还是很年轻!”

皇帝哈哈大笑,笑完了又白他一眼:“小滑头,倒是会说好话哄人高兴!”

说完,又提起笔来,亲自在画上写了“周王被流放图”几个字,继而便是“丁卯年十二月初九日,老四意欲为老五求情,故而作此画,其父深感欣然,特此不允……”

如此云云。

朱棣见状不由得失笑:“您不是看不上四叔起的这个名字吗?怎么还写上了?”

一把年纪的人了,皇帝竟然有些不好意思:“这画毕竟是他作的,至于名字,索性还是听他的吧。”

这个未来将冰冷的闪烁在历史中的帝王,脸上少见的浮现出一种寻常人家才会有的温情,抚摸过整幅画之后,将其小心的合上,继而叮嘱身边的长孙:“我跟你爹父子相重,并无可疑之处,但有些话告诉他,反倒不如告诉你来的好些。英哥儿,你用心记住。”

朱棣微微一怔,继而端肃了神色:“皇爷爷请讲,孙儿必定铭记于心。”

皇帝笑着拍了拍他的肩,道:“放松些,不是什么大事。”

又顿了顿,才说:“老五当年作的那幅画,现下正收在乾清宫书房里,这幅画带回去,也会与之放到一处,来日我百年之后,两幅画一同为我陪葬,放入地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