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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川飞心里涌上一丝苦涩,他垂眸掩盖心中情绪, 抚摸着曲秋儿的后颈,趁她不备, 点了她的昏穴。

黎川飞抱起昏睡过去的曲秋儿, 将她带离毒医的院子。

……

林霖被辰月楼弟子摁押跪在地上,他伪装打扮成送货物的伙计, 没有内力的他与普通人无异, 素来清雅沉稳的他, 难得有这般狼狈的模样。

黎川飞站在高台台阶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对方, 眸子阴暗不明猜不透情绪。

他盯着林霖呢喃自语道:“师兄,你不该来的……”

林霖确实救了他, 但上辈子临近婚期丢失新娘的滋味并不好受。加上刚刚曲秋儿的态度, 只要想到曲秋儿可能喜欢着林霖,光凭这点就足以令他失控。

他昧下那块不属于自己的玉佩,连秀才幼时的一点缘分都要强占,才能收到曲秋儿的一句喜欢。如果最后,他和那块玉佩加起来都没有林霖重,他一定会疯的。

林霖没有能够领悟黎川飞复杂的心态,他望着这个与之前完全不同的师弟,觉得他仿佛彻底变了一个人。

林霖道:“川飞, 我和秋儿不是不想为师父报仇, 之前一战我也受了伤……”

“你不必再想借口瞒我, 我都知道了。”黎川飞坐在台阶上, 招手命人将林霖押上前些。

林霖凝神审视着黎川飞, 语气略带责备道:“你知道。知道为何还不收手?如今秦广道已死,你为何还要挑起天成派和双刀门的斗争?渌山派掌门被杀,你如今身为辰月楼楼主,是否知情?你知不知道,整个江湖被搅得血雨腥风……”

“师兄。”黎川飞懒洋洋地托着下巴,缓声道:“你可以问得更直接点。”

林霖沉默地看着黎川飞。

黎川飞道:“对,都是我干的。”

林霖听言企图挣扎,被左右挟持的人狠狠摁跪回原地。林霖怒骂道:“黎川飞!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现在外面因为这些事死了多少人……”

黎川飞毫不在意道:“师兄,你就是太天真。秦广道为夺武林盟主之位,修炼邪功误杀前任武林盟主,双刀门为自己的前任掌门讨公道,找天成派麻烦有何不可?渌山派掌门收殓前任盟主尸体,明知其死因存疑,却隐瞒了此事,我辰月楼不过是替江湖除害,将那隐瞒不报的伪君子公之于众罢了。”

“至于你说的江湖……呵,死多少人与我何干?是那些所谓的武林正道自己心怀鬼胎,想争抢武林盟主之位,这江湖啊,脏得很,就不用师兄替那群人担忧操心了。”

林霖质问黎川飞道:“可这些与我们何干?我们只是些江湖游侠,不是什么断言是非、审判公允的堂官,既然师父大仇已报……川飞,你根本不在乎这些,又是哪来的江湖论,高高在上、要在这天下武林插一手。”

“可我现在,是辰月楼的楼主啊。”黎川飞邪性地笑着,为林霖再三刻意忽略的事实。“正邪两道、不死不休,不是很正常吗?”

林霖说得没错,他很了解黎川飞,知道黎川飞根本不在乎什么正道黑白,他做到这个地步,已经远超为师父报仇的地步。

如果说,这是作为江湖第一邪/教教主的野心,那黎川飞这统一武林的野心来得也太忽然,太莫名了。

林霖没有经历过上辈子,又怎么会懂。

上辈子黎川飞夺走嗜血莲杀死秦广道,秦廉为替父报仇,煽动武林正道污蔑师父。秦廉囚禁赵瑶,修炼魔功,而那些所谓的武林正道,明知秦广道武林盟主之位存疑,明知秦廉魔功在身,却为了能够得到赵瑶的血,弃公道正义而不顾。

他们召开所谓的武林大会,集结正道各派、大义凛然地对辰月楼进行围剿。在那群人眼中,辰月楼是为邪/教、坏事做尽,杀尽亦是为民除害。可这不是他们忽略秦家父子之恶的理由,无论他们竖起的旗子有多白,都无法掩饰他们为了得到赵瑶之血的肮脏。

黎川飞成为辰月楼楼主,看穿了武林正道的真面目,他与秦廉对立已久,早就不是游离在外的那个江湖游侠。

对于黎川飞而言,他只是先下手为强。

这辈子秦廉丢失嗜血莲,而赵瑶又失去了筹码的价值。秦廉为了亡父声誉,只能对嗜血莲一再否认。林霖又怎么懂,如果嗜血莲现在在赵瑶体内,就轮不到他为这些武林正道忧心声讨了。

林霖自然不会懂,但他看出黎川飞眼底的凉薄。他就那么坐在台阶上,慵懒地指挥着辰月楼的邪徒,完全就是一个真正的魔头。他谈起武林随心随性,嘴角勾着嘲讽的笑意,手上已然沾染了无数人的血,整个人充斥着一股邪性。

林霖看着这样陌生的黎川飞,问道:“你修炼了辰月楼的邪功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