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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明帝勃然大怒:“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峻儿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朕要你们这些庸医通通陪葬!”

老太医连连磕头,满堂俱是心惊肉跳,生怕下一刻被拖出去斩了。

文卿估摸了下时间,也快到了。

“报——”

占星官一身白衣胜雪,腰间垂了枚星辰玉佩,左手持羽扇,右手持微型浑天仪,一路慌忙跑来,面容有些不自然。

“启禀陛下,星象有异!”

崇明帝闻而色变:“宣!”

“昨夜微臣夜观星象,见两月相承,晨见东方,一月自东宫升,一月自西宫升,月象不犯龙威,昭示皇宫内两位皇子命理犯冲,如今两宫有难,牵一发而动全身,只能将一宫移出星象界定之疆,方能保全另一宫。”

占星官微微垂着头,众人看不见他眸中呆滞的目光。

崇明帝沉思片刻,问太医:“最近还有哪个皇子生病?”

老太医答道:“回陛下,还有华英殿,不过华英殿伤的是娘娘,三皇子殿下尚还安好。”

华英殿。

那就好办多了。

既不需要考虑后妃母族势力相争,又没有丝毫余情可念。

“移西宫。”掷地有声。

文卿于殿外听着,唇边弧度不变,眼底却稍微放松了些,淡淡地浮起一点笑意。

辛稷安却望着占星官的背影,若有所思。

他并非不信天象,而是觉得此事过于蹊跷,这八年来大皇子从来没生过病,怎么今日突然和三皇子命理犯冲了?

但他信不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华英殿从此不再是英嫔和三皇子的归宿了。

朝廷购置的府院在京畿之地,离皇宫很远,英嫔离宫时还病着,似乎风一吹就会散,马车摇摇晃晃,三皇子抱着一床破旧的棉絮,马蹄印和车辙在一道道吱呀吱呀声中远去,其他宫里的娘娘掀开帘子望着,都觉得有些凄凉。

今日是英嫔,往后未必不是她们。

星象之事,本就漂浮不定,只要谁与毓华宫那位犯冲,注定逃不过移宫的命运,一辈子不再有出路。

坐在逼仄的马车里照顾着娘亲的公仪戾却并不伤心,日子再怎么难过,也不会再比冷宫差了。

新的府院有地,能种庄稼,不会让娘亲饿着,卖了银子就能请郎中,更重要的是出门不必再钻狗洞,只要娘亲病好了,他们甚至能像寻常母子一样逛逛街,不像冷宫里囚死的笼中鸟。

只是……先生。

恐怕再也不会来了吧。

先生要他夺嫡,可他现在已经失去了夺嫡的资格,没有价值了。

“咳咳……”英嫔闷闷地咳了两声。

“娘亲,还难受吗?”公仪戾立刻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