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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辛大人。”

“不必言谢,十日后老夫曾孙满月,在麟云阁祝酒,晏清来吃一杯么?”

文卿莞尔:“早就备好了礼,等着辛大人开口呢,若不是怕那侍卫不让我进去,便也打算不请自来了。”

辛稷安看着这张脸,有些恍然:“你这性子……倒是和你祖父大不相同。”

“辛大人识得我祖父?”

文卿明知故问,装作微微惊讶的样子,心里却实在有数。

不仅是识得,而且私交甚笃。辛稷安和他祖父是同年,他祖父客死他乡时,辛稷安也在随御车出行的队列之中,可蹊跷的是,他在人生的前十七年里,从未见过这位祖父的故人。

“……官场上略略识得,没想到长孙都这般大了。”

“十七年,也不过弹指一挥间。”文卿脸色愈发苍白了,那盏红酥果一枚也没动,放在金丝楠木的席面上,冬天的葡萄也是珍品,只是吃着太凉。

辛稷安不再言语,文卿也沉默下来,听着耳边细细的风声,柔软的狐绒拂在颊边,衬得脸似乎巴掌大,右眼眼皮上藏着颗朱砂小痣,只有垂眸时才能被看见。

进士们又闹着玩飞花令,传盏作词,问起从哪儿开始,皇上没回话,便都看向状元郎。

文卿是博学宏词科进士,歌赋诗词信手拈来,明经策论洋洋洒洒几十篇,加之前世经常处理公章文书,这点小儿科的游戏自然难不倒他。

“风雨如晦翳无月,长安城外马声嘶。

知君莫非凛冬雪,戏柳飞花次次迟。”

第一个拟词反而最简单,不需完全按照前人格律,文卿也只是随口一吟,未见水准,从榜眼开始,作词就越来越难了。

四下慢慢安静,连皇帝也从宠妃的温柔乡里回过神来,饶有兴趣地看着新科进士即兴传拟。文卿淡淡地听着,却想着其它的事。

他记得前世曲江夜宴后,崇明帝是为众皇子选过少师少傅的。新科进士大多入翰林院,一甲三名备受推崇,在大夏王朝能直接升任翰林学士,而非从翰林院修撰开启仕途。

若是能得到皇子公主赏识,互相认可,一步到位,成为少师少傅也不为过。

半个时辰后大概就是宫宴,前世他未曾在宴席上见过那位三皇子,兴许是他不曾注意,但以防万一,还是该派人去华英殿看看。

是谁都好,总之这一世,他不会再为公仪峻做嫁衣。

“……”

“晏清。”

文卿微微侧头,循声望去,竟是钟堂在唤他。

“明统兄,何事?”

“待会儿还有宫宴,少喝些。”钟堂好心提醒。

文卿体寒多病,从小就习惯了饮温酒取暖,特别是冬日缺炭火的时候,仅有的一点火苗拿来热酒,喝一点能轻松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