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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楚临此时自是满心的懊恼悔恨,眼见到手的横财没了不只,转眼便又背负上万数缗的巨债,里外亏空巨万,这实在不是常人心肠短时间内能够接受的。

见权楚临还有些抹不开面子,祚荣则一副义薄云天的姿态摆手道:“今日是因我招引郎君入场,所以生出这样的邪灾。于情于理,我也不能让郎君你独身承受!人间但有义气长存,哪惧清贫度日,区区一场赌事,岂能斗垮壮士志气!”

听到这番话,权楚临自是感动不已。万数缗赌资虽然数量不少,但对他家而言也不算什么承受不了的数字,否则他也不敢作此豪赌。

唯独家中财事大权都在夫人手中,若知他在坊曲中豪赌巨亏,只怕余生都要不断的唠叨频说。想到那样场景,权楚临便忍不住心里犯怵,自然不想一世在家都抬不起头来。

“情义深浅,只在心知。今日的确是放纵孟浪,了结此事后,你我便是不异手足的义气伙伴!”

既不方便在家中抽拿钱款,权楚临也只能仰仗主动凑上来的祚荣,自然是满口的好话。

祚荣则不作更多虚辞,主动出面去同场馆管事约定后续还款的事项,不久后便返回来说道:“已经讲定了,只要年前能够还定,此事不成大扰。”

言虽如此,一众人自是愁容满面,好心情荡然无存,自然也就不愿继续逗留。

只是在离开之前,权楚临还是暗嘱家人将那两只斗鸡讨要过来,要细察一番场馆究竟有没有暗弄手脚,同时也是留下一个后计,若果真到期凑不齐钱款,说不得也只能动用一些官方的权势逼迫场馆低头让步。

一行人策马缓行在街巷中,可谓身心颓丧,祚荣却又提议道:“如此落魄形态归家,家人难免担忧盘问,不如且去南曲馆里召来风月洗刷心情。万数缗的巨资都豪掷出去,也不必再吝守小财、亏待了自己。”

权楚临此时自然没有什么寻花问柳的心情,但祚荣这番话确也说到了他的心里,往常他不失谨慎自守、对私欲多有压抑,可现在自我的防线已经被那万数缗的巨债攻破,不如索性彻底的放纵一番。况且若就这个样子归家,自家娘子若不作盘问打听那就真见了鬼了。

于是一众人又转向往平康坊南曲行去,也算是怀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情,今朝有酒今朝醉,只贪短乐、莫顾前程。

但他们各自囊中私己早在金窟便被扫荡一空,唯独权楚临囊中还存几十缗的现钱,若在往常平日,倒也足够坊间戏闹花销,但在眼下却有些配不上将要狂作放纵的心情。

平康坊风月胜地,大凡稍具名气的馆堂便花销不少,若再点选什么花魁名妓,几十缗小钱连酒酪果点的打赏都不够。

终究还是祚荣豪爽大气,直接就市典卖了所乘良驹,换来几百缗的现钱,一众人才又豪迈的直投南曲名馆而去。

虽然这大半天的经历让人身心俱疲、难生快意,但对祚荣这个平日不甚关注的同僚,权楚临却有了新的认识,并不觉得此人坑害了自己,反倒觉得是一位难得的知心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