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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面之后略作寒暄,望着中年发福、一身团锦袍服的苏三友,田少安忍不住笑语打趣道。

彼此虽然都是圣人最亲近的心腹,但田少安官面身份过于敏感,寻常时节是不会入坊同故旧直接接洽。只不过这一次是圣人亲自做的叮嘱,而且态度也颇为严肃,田少安自然不敢怠慢,亲自出动要在第一时间拿到最准确翔实的讯息。

市井间历练数年,苏三友已经不复早年时的木讷寡言,变得精明干练,闻言后拍着日渐发福的腰腹叹息道:“往年饮食油水寡少,发迹之后唯口欲一项收敛不住,让二郎见笑了。”

说话间,两人便步入了堂中,抬手屏退了一干闲杂人等之后,苏三友便指了指墙角几个挂着铜锁的箱笼说道:“昨夜得讯便连忙收捡杂报,相关事则便在这几箱之内。”

见苏三友办事得力,田少安也满意的拍拍他肩膀,可是入前打开箱笼之后往里一瞧便傻了眼,只见箱子里塞着满满当当的文卷,几个箱笼全都如此、无一例外。

“你这、这就让我如此向主上呈报?”

瞧了瞧这繁多的文卷,田少安一脸无奈的回望站在一旁的苏三友。

苏三友见他这神情已经忍不住乐起来,另从身后取出一个小一些的文卷递了上去:“流言泄出的几个源头,已经初步的审察圈定。但社里文吏并不足用,担心有所遗漏,所以尽数收聚起来,让你再着员审察一番。也让你们这些高贵官人见识一下坊曲下员日常办事的劳累……”

“都是为主上效忠尽力,你若羡我风光,转日取代也可。”

田少安闻言后便嘻嘻一笑,抬手锁起几个箱子,并用内卫专用漆条封起,运回内卫衙堂后自有专员审阅检录。

他也并没有急着离开,直在堂中便展开已经经过总结的资讯,发现消息的源头主要来自东西两市、平康坊三曲以及大雁塔附近的社戏场子等等。

这倒也没有什么可意外的,几个地方都是人事汇聚、品流复杂的热闹地区,最适合聚集传播一些资讯。眼下相关的舆情早已经在坊间发酵流传开来,单单圈定源头区域意义也不大,关键还是在这些地方准确的摸查出起点人事。

这一点运通社也并没有让人失望,东西两市铺业太多、社戏场子出入频繁,唯在平康坊这风月地查找出了一个准确的源头据点。

“金窟?这是怎样的名号?莫非馆里营业不是皮肉物事,都是镶金嵌玉?”

田少安看到这里,忍不住低笑一声,说了一句荤话。

苏三友入前看了一眼便摇头道:“这金窟铺子可不是什么伶人馆堂,是一座经营斗鸡的寮社。声势很不弱的,几场诸坊联斗的头筹都是这家鸡寮拔得,京中许多豪贵子弟都在这里寄养、挑选斗鸡。”

唐人好胜爱斗,凡所事物几乎都要分定出一个高下,斗鸡这项戏闹也是源远流长、经久不衰。所以京中出名的几座斗技场,言之日进斗金也不为过,直接号以金窟,倒也名副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