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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份心情一直持续到午后时分,当宫中迎亲团队在麟德殿外集结准备出发的时候,吐蕃使者们才发现,他们此前强烈抗议不准参礼的噶尔家赞婆,虽然的确没有出现在殿中礼宾队伍里,但却被安排进了迎亲队伍当中担任傧相,且位置还很靠前!

眼见到这一幕,那种被国中权臣门户出卖、被大唐朝廷戏耍的屈辱感顿时涌上心头,将那些许虚荣的快感冲散一空!

可是尽管如此,他们眼下也实在不敢直接掀桌子大闹现场。且不说刚才殿中一番应答致辞,他们多有情绪高昂,单单眼下殿中诸胡宾使齐聚一堂,若见到他们吐蕃使者大闹婚宴现场,那无论是什么原因,总是他们不对。

哪怕为了在群小弟面前维持自己的体面威严,接下来大唐也要对他们吐蕃大加惩戒与制裁,这就大悖于他们不愿让大唐干涉国务的初衷了。

所以尽管这些吐蕃使者们此际心情抑郁至极,但也只能将这一口闷气强忍下来。所幸在场这些蕃胡宾使们也未必对他们吐蕃情势了如指掌,倒也不能通过这些人事安排窥出什么深意内容,避免了当场露丑。

这场婚礼虽只持续一天,但是由于诸蕃胡宾使太过热情,所以接下来圣人便又做出指使,着令继续赐飨一日,才算是将热烈的氛围略作告慰。

对于大唐在婚礼上的人事安排,赞婆自是有苦难言,他当然知道这样的安排会更加激怒国中的使者,但自家也的确有借势于大唐、从而震慑国中不敢轻动的需求。

所以原本只是作为一个设想的截杀使者,在参礼之后则就成了一个比较现实的选择。然而赞婆还没有等到使者离京并布置杀手,来自海西的一封急信便打乱了他的计划:国中的赞普已经动手了!

第0906章 彼之存亡,我之疥癣

长安城中圣人纳妃的喜事刚刚结束没有多久,旋即一份来自陇南的军情奏报就打破了喜庆祥和的氛围:吐蕃的赞普以饵药诸部贡物杂劣不堪为由,亲自率部横穿西康国,并抵达了原白兰羌的积鱼城,将要对饵药诸部进行征讨。

作为当下彼此最重要的战略对手,大唐对于吐蕃的一举一动自然也是密切关注着。一俟接到陇南曹仁师所递交上来的情报,朝堂中也很快便就此讨论起来。

所谓饵药诸部,即就是包括白兰羌、党项羌等诸多西羌部族在内的一个统称。

这些西羌部落,早年自然都属于大唐的羁縻势力,可是随着吐蕃侵占青海、大唐的影响力则逐步退缩至陇右,原本这些西羌部族,有的向东北迁徙内附,被安置在了九曲之地以及陇右的边境州县之间,有的则仍留故地,接受吐蕃的统治。

如今吐蕃的赞普以饵药诸部进奉不恭为名而加以征讨,这本来应该是吐蕃的内政,跟大唐没有什么直接关系。且其军所驻扎活动的积石山区域,距离大唐所实际控制的陇南以及黄河九曲等边地也有上千里的遥远距离,更加不会对大唐构成什么实际的边防威胁与压力。

只不过,事情当然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如今生活彼境的饵药诸部虽然数量也是不少,但却部属杂乱,没有什么强力的组织,根本就不值得吐蕃的赞普亲自率兵进行征讨。这就类似于大唐的皇帝御驾亲征活动在岭南荒野中的山蛮部落,透出一股古怪。

而且,饵药诸部主要活动在积石山东南方位,偏近于黄河九曲位置。至于吐蕃赞普出兵的方位,则是位于积石山西北方向,其目下所驻扎的积鱼城,更是原本的白兰羌政权与吐谷浑接壤的位置,可以说其行止与所叫喊的目标简直就是风马牛不相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