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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了这么大价钱购买耕牛,总不能一个耕收期都没过,就要扯旗作乱吧?

所以有的时候,市场上某种商品价格虚高,并不是政府不作为,也不是市场不冷静,而是彼此都需要这样一种现象。

三月下旬正式开市,到了四月初,短短旬日之内,鄯城这里便收集谷米四十多万斛。虽然这仍不足以补上军需的庞大缺口,但无疑是一个好的开始。

这一段时间最大的收获,还不仅仅只是谷米所得,而是这种模式初探成功给各方参与者所带来的信心与期待感,未来势必会有更多的人加入到这个系统中来。

当然,这么做也不是没有弊端。来自关内的商贾们实在太凶狠,为了尽快在鄯城完成交易、能够抢购到更加优质的牛马,收购起陇右民间积粮,简直就是漫天开价。

陇右粮价本来就偏高,斗米在五十钱上下,较之长安乱后初定的粮价还要更高。

随着关内商贾们一通抢购,像凉州、兰州、渭州、秦州等地,粮价在极短时间内就超过了斗米百钱,而且眼下围绕细封部资产的交易还远未结束,可以想见未来一段时间还会持续攀高,甚至有可能超过从关中运粮的消耗。

商贾们这么有底气挥霍,主要还是在兰州金城初步尝到了甜头。

那些参与西河行社的胡酋们各自分到了上万缗的飞钱汇票,对于这张纸片的购买力还是充满怀疑,本着早花出去早安心的想法,再加上商贾们此行贩运来货品因为准备的时间太仓促,品类和数量都不够充足,直接就引起了抢购。

所以像往常长安市场上寻常商品,在金城都卖出数倍乃至于十数倍的高价。特别一个胡酋直接用一百缗的价格抢购了一个作价百数钱的漆器托盘,直接溢价万倍,简直就成了关内商贾们口口相传而又艳羡不已的奇谈。

胡酋们不重视飞钱,但这些商贾们已经习惯了这一新兴事物,知道只要拿回长安,就可以在宝利行社邸库中支取出足额的财货,对此惊人利润简直就是欣喜若狂,一边派人返回关中加紧备货,一边赶来鄯城购货返回。

他们这一次是得了积极响应官府号召的便利,先啖头汤,等到日后交易频繁起来,那些胡酋们也不傻,市场归于理性,肯定不会再如此挥霍无度。

对于胡酋们挥霍飞钱,购买了一大堆廉价的日用品,李潼听完后也只是一乐,反正吃亏的又不是他。如果那些胡酋们觉得亏了,要讨回属于他们的那一份战获份额,也没问题,把老子发出去的飞钱还回来!

至于他们被关中商贾们组团割肉,那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买卖行为,你不买别人拿刀架脖子逼你了?吃一堑长一智,不经风雨、怎么能茁壮成长?

亏就亏了,别想老子给你们主持公道,你哪怕见面跪下喊爸爸,老子也不收你这种败家子!这次钱花完了,没关系,下次再抢就是了。不花钱,不挥霍,赚钱的意义何在啊?

行走间,在一个临时的榷场外,李潼视线突然扫到一个还算熟悉的身影,略做沉思后才想起来正是他在长安新收的府员宋霸子。想了想之后,他便让人将宋霸子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