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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潼沉声道:“窦七可不是窦家寻常旁支闲员,他打理着窦家诸多产业,手里事权颇重。如果突然暴毙,西京窦氏必然群龙无首,乱成一团,哪里还能这么快的铺设出一番庄重场面?”

他自己就是一个搞阴谋的行家,对于所有的巧合都持一种怀疑的态度。虽然天有不测风云,疾病之类谁也不能预见,但是在这样一个节骨眼,他已经确定要对窦家下手,自然也就不会轻信。

也不排除这个窦七就是行刺自己的主谋,为了保全家族整体而牺牲自己。但也正如李潼所言,窦七可不是什么寻常人,他是留守西京的窦家主事人,虽然弃车保帅是世族惯作的自谋手段,可是直接把这个帅都给干掉,这手段也太惨烈了些。

本着怀疑的精神小心求证,李潼刚才在窦氏祖宅灵堂上故意讹诈,虽然也不排除恶心窦家的原因,但更多的还是试探。

窦七掌握着窦家许多人事往来的底细,特别是有关蜀中锦商这一方面,更是由其人一直全盘打理。假使这个窦七真的是突然暴毙,就连李潼都能红口白牙的登门讹诈,那些常作巨货往来的商贾能无一丝骚乱、来个死无对证?

如果这个窦七真的死了,常情以论,窦家反而不会大肆张扬,而是要隐瞒消息尽管将窦七所掌管的事务交割清楚。

这一家人连故衣社那点麻货钱款都要拖欠、乃至于赖账,总不能窦七一死,一大家子全都视钱财如粪土了。

综合这些,李潼才能笃定窦七没有死,而是要借此隐入台下。

至于更深层次的原因,眼下李潼还没想透,单凭他自己在西京这里施压,并不能逼得窦家做出这种手段,更作乐观之想的话,可能返回神都的武攸宜已经开始着手报复西京这些人家,从而让窦家感受到更大的危机。

但无论原因如何吧,既然你敢做黄老爷,我就敢做张麻子。如果这个窦七还在台面上,李潼还真不好直接对他下手,但既然现在已经是一个死人,那也就没有什么可顾虑的了。

待到故衣社那些直案们领命退出之后,李潼又留下田少安问道:“杨显宗他们,眼下已经游移到了哪里?”

“他们东行骊山,换马易装,绕过一程之后,已经从渭北抵达了鄠县,入住大王让人布置的田庄里。挂靠在草堂寺下,经史县尉活动,陆续取得草堂寺的僧户寺籍。”

听到田少安的回答之后,李潼便点了点头,他心里虽然对时下这些沙门和尚们乏甚好感,但所谋诸事倒是多借佛门的方便。

旧年神都时就不必多说了,身在西京这段时间里,真是多靠了和尚们方便法门的帮衬,这才能玩出许多骚操作。

就像杨显宗他们那批敢战士,足足五六百之中,无论在哪里都是一个非常扎眼的存在。且不说官府缉盗追赃,单单要避开基本的行政扩户,就是一桩不小的麻烦。

可是如果把这些人挂靠在佛寺下,就会省了许多麻烦。沙门诸产业眼下是一块法外之地,特别是一些大的佛寺,地方官府都无权干涉许多寺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