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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葛还未讲完,对面那人语调却要更加的惊讶与激动,他手摇火把向前一晃,口中则说道:“仪凤三年洮河道行军,九府果毅刘府君麾下、渭南府马兴,足下知不知?”

“马、马兴?你是、你是马旅帅?你没有、你……”

听到对方这话,李光也顿时失态,前冲几步,抬手遮眼,借着火光打量对方面容,脸色已经变得激动起来。而对方则干脆将火把递到同伴手里,上前抓住李光臂膀,大力的摇晃着:“果然、果然是李鬼面!”

“匹夫!还敢丑名唤我!”

听到这个旧年恶名,李光更确认对方身份,下意识抬手反拧对方臂膀,却发现对方手掌只存三指,尾指与中指俱都不见,又是一愣:“你怎么、怎么……”

“湟川军败,各自奔走,不幸被贼蕃所执,斩手作奴……好歹还算是保住一条性命,趁着外牧夺马逃回。可惜可惜,残废之身已经不能持械杀敌,没能带回两个贼蕃首级祭我断指!”

言及旧事,这个名为马兴的中年人也是一脸喟叹,继而又不乏惊喜道:“李大郎竟是鬼面之子?难怪、难怪啊!李鬼面你真是好运道,养成这样悍勇的儿子,来年捐身复仇,痛杀贼蕃大有指望啊!可惜我归乡之后妻儿无踪……”

李光听到这话,故友重逢的心情很快冷却下来,他有些尴尬、有些冷漠的退后一步,张嘴叹息一声:“马三,你还没有血冷吗?我却不愿我的儿子再流无辜之血……”

“阿耶,我……”

“你住口!”

李光顿足喝止儿子的话,转望向故友时,神态更显冷漠:“故人相逢,是一大喜。可是山野里也没有酒水款待,劳累马三你的脚力,但如果还念一分旧情,请你别再来勾引我的儿子。我们父子老死山野,不想再浪逐虚功!”

“我明白、明白!鬼面你是咱们京兆有数的骁勇悍士,归乡后我也有闻你的事迹,不是伤心欲死,咱们这些府户老卒,又怎么会拔刀劈砍自己往年舍命保护的人士?从军时家业完好,归来后妻儿不见,我心里就没有一点怨恨吗?”

马兴讲到这里,眼中也泛起泪花:“贵人们食粱食肉,又怎么会弯腰俯看咱们这些悲惨的军奴?我是有感自身的悲苦,这才捐身故衣社,既是寄命,也是想凭着自己还有一点薄力,救助一下那些同袍亲故。或许我那不见踪迹的妻儿,也在某处我不能知的乡野,正受这些故义袍泽们救助过活……”

“那个故衣社,究竟是怎样……”

李光将马兴拉到一旁,凝声说道:“儿辈知道多少人心的险恶、世道的苦难?闻听几句壮语,就被人蛊惑捐命,我是看透了世道的寒凉,你如果还念故情,就请从实道来!”

马兴眨眨眼,小作沉吟,而后说道:“鬼面你知今是何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