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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之后数日内,永安王病情仍是反复,藏药局只能陈请门下省尚药局接诊。尚药局派医师一人、按摩博士一人、针工二人,凡所施诊用药共五次,确凿可查,但最终永安王还是不治,薨于五月末日。

在确定永安王死亡一时上,尚药局也遵循三诊而断,由一名司医签令,一名侍御医加署,包括藏药局等出诊人员一同签署。

这一份死亡证明昨天午时送入上阳宫,一直到了傍晚由太后降谕着令宫中尚事者简殓入葬,但是当时宫门已经封禁,只能拖到了第二天也就是今天上午才进行收殓,接着便发生了之后的变故。

尽管变故已经发生,但是当上官婉儿询问两局医官时,众人仍是信誓旦旦表示不存在误诊的可能,他们于昨日早间已经可以确定永安王的确已经不治。至于那些守夜并参与收殓的宫婢们,也都众口一辞的说永安王当时的确已经没有了生者迹象。

但无论这些人怎么言辞凿凿的确认,都无改此刻永安王正活蹦乱跳待在夹城廊舍的事实。看着汇总起来的证词,上官婉儿也觉得头疼不已,因为这样一个结果实在应付不过去。

一个经过群医诊断,诸多宫婢确认已经死亡的郡王,居然在死去十几个时辰后又活了过来。若是此事传扬到外廷去,不是庸杀宗属的宫闱丑事又是什么?

奉御年久,上官婉儿已经可以想象之后太后可能会采取的手段,那就是在消息还没有完全扩散开之前,圈杀一众涉事人等,自然也包括那活过来的永安王李守义,甚至哗噪禁中的雍王太妃,通过血淋淋的人命去震慑外廷群僚,让他们不敢借此滋事,或请求将禁中诸宗子外放出阁、或妖言惑众。

虽然明哲保身、谨小慎微的性格已经深入骨髓,但想到之后可能会出现那种人头滚滚的惨状,哪怕仅仅只是为了自己能够良心安宁,上官婉儿仍然有些不甘心地问道:“死生混沌,古今晦深,难道就没有弥留假死、之后复活的异事?”

“有自然是有的,但永安王病迹确凿,实在不属此列!”

尚药局医师是一名体态微胖的中年人,他捻须沉吟之后徐徐说道,他之所以有此坚持自然也有苦衷,一旦改变了说法做实误诊,对于他们这些医官而言,不啻于一场巨祸,因是咬定前诊。

这个年头,祥瑞丛生,洛水能出宝图,死人再活过来又有什么出奇?

上官婉儿也知从这些人口中做出突破并无可能,将证词稍作整理之后,略作沉吟,决定还是要前往询问当事人永安王一番。

但在临行前,她还是遣健足奔回上阳宫,请示邀请一名太医署医博士同行诊望。有了太医署医博士出面佐证,日后即便外廷要就此纠缠不清,最起码在搜证过程中可确保不会有什么明显漏洞可抓。

上阳宫留守女官在看到上官婉儿呈报结果后,大概也意识到此事棘手,很快就做出了安排。一个多时辰后,外廷太医署一名医博士便循丽景门直入西夹城,往五殿后舍而去。

这一名医博士年在四十岁许,玉面垂须,可谓一表人才,一路行来颇惹宫婢张望。但其人也知禁中规矩深重,加上临来之前已经被严嘱不可窥议,因是一路垂首疾行,丝毫不敢松懈。

这时候,上官婉儿也带领几名女史再次返回了五殿后舍,之后便引领那名医博士穿过宿卫防线,一同进入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