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说实在话,穆准这招□□嫁祸手段并不算高明,甚至可以说处处是破绽,但凡刑部当时接到报案能留神仔细些,哪怕是多勘察勘察现场,兴许老早就能发现不对找出真凶,而不是让凶手在眼皮子底下蹦迪,险些就又要闹出桩冤假错案。
在听说凶手已经抓到,且就是自己府上的管家之后,钱大钧是既欣喜又愤怒,喜的是自己身上的冤屈洗清,可算是不用死了,愤怒的是他自诩待穆准不亏,却不想穆准居然恩将仇报使出如此毒计来害他。
显然钱大钧并不知道穆准对白慧娘有意思,燕宁自然也不会多这个嘴,要不然先前在钱府的时候她也不会特意屏退钱家下人。
穆准也有意维护白慧娘,绝口不提他对白慧娘的心思,透露出来的意思就是他想夺取钱家家产,所以要先扫清钱大钧这个绊脚石,又将钱大钧贬的一文不值,钱大钧气得一佛升天,对穆准恨得牙痒痒,叫嚣着说要将这吃里扒外的奴才千刀万剐,为了解气甚至还扑上去对五花大绑的穆准进行踹打。
不踹不要紧,这一踹可就出大问题了,钱大钧前脚才刚踹上去,后脚就被穆准给撞倒在地,紧接着穆准就咬住了他的耳朵。
其实穆准是奔着钱大钧的喉管去的,奈何准头不够,就只咬住了他的右耳。
等众人反应过来将两人费劲分开的时候,钱大钧的右耳已经被整个撕扯了下来,穆准则满嘴鲜血仰天大笑,场面那叫一个血腥刺激,而对于钱大钧痛失右耳晕死过去的悲惨遭遇,以燕宁为首的众人先是深表同情,而后就笑得很大声——
那什么,恶人自有恶人磨,谁让你没事凑上去搞挑衅呢,人家只是还不了手,没说还不了嘴啊!
钱大钧乐极生悲被紧急送医从此沦为光荣独耳侠暂且不提,同样惨遭痛击的还有被邀请来旁听庭审的原案件主理人,刑部侍郎吴庸。
如果说先前吴庸在岑暨强势上门言辞凿凿说他断案有误的时候,还能跟他横眉毛竖眼拍桌对骂,那当得知幕后真凶已经抓到,并完整听完审讯之后,他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两个字来形容,但凡能找到条地缝,恐怕他都得直接钻进去,没办法,谁让这波他败得彻底呢。
身为当初最反对设立提刑衙门以及认命岑暨为提刑官的人之一,吴庸对岑暨从来都没什么好印象,加上三司和提刑衙门的微妙关系,说吴庸把岑暨当眼中钉也不为过,所以当日岑暨上门直言说他断案有误的时候,吴庸第一反应就是找茬来了。
自己好歹在刑部待了这么多年,经手的案子不知凡几,哪是岑暨这个初出茅庐的新人能比的,他不信岑暨的说辞,并认为他是故意找事。
但吴庸没想到,岑暨能这么豁得出去,甚至不惜当场立赌约,连从此再不涉官场这种话都说出来了,如此笃定,吴庸承认,他怂了,并且对原本无比确定的结果也开始拿摸不准起来,但他还是选择相信自己,毕竟这案子是他经得手,若是真的有误,那岂非说他能力不行?
一方面吴庸一向自负,绝不肯轻易低头服输,另一方面,眼看刑部尚书就要致仕,他是最有希望继任尚书一职的人,若是在这节骨眼上除了岔子,那到嘴的鸭子势必要飞。
吴庸不愿功亏一篑,所以当岑暨提出要重新彻查的时候,吴庸是一百个不愿意,但他也知道,岑暨身份特殊,他若坚持,自己也没有办法,谁让对方来头大呢。
这两天吴庸也一直在关注提刑衙门的动向,知道岑暨已经在着手查案,他心中也颇为忐忑,就怕一个弄不好真查出错漏他会吃不了兜着走,甚至都在想要不要使人捣乱...
只是这一想法刚冒出来就被他压了下去,岑暨没这么好糊弄,要是不小心被他逮住,那可就相当于直接送把柄了,投鼠忌器之下,吴庸也只能暗自祈祷自己办案无错,或者岑暨无功而返。
然而越是怕什么,就越是来什么,当提刑衙门来人说凶手已经抓到,邀请他去旁听审理的时候,吴庸只觉气血上涌眼前发黑,身体都差点站不稳一头栽地上,这对他来说绝对堪称年度最恐怖新闻。
然而吴庸还是抱有一丝侥幸,万一那所谓的“凶手”只是岑暨随意找来凑数的呢,就这样,怀揣着“挑刺”心理,吴庸坐在了旁听席上,可当听完凶手的供述,再看着那一件件摆的整整齐齐的证物,就算再不愿意承认,吴庸也只能承认,铁证如山,这桩案子,是他办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