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的日子一天天接近,张京宇半个月前征兵入伍,丁韵茹与姨夫彻底分家,这段时间都情绪不好。
更多的还因为,陈之夏也要走了。
这一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丁韵茹平素对她有多好,近来就有多么不舍。从不挂在嘴上,但这些谁都看得出来。
出发这天,丁韵茹可比陈之夏高兴多了,指着飞机舷窗下的大海,城市,两翼涌动的白云,絮絮叨叨说了很多。
比如她第一次坐飞机是90年代姨夫带着她,彼时她正怀着未尚未出生的张京宇;比如他们二人是如何不顾那位陈之夏素未谋面的外公反对,恋爱、结婚、生子,在港城白手起家;比如离婚协议办下来那天,她和姨夫似乎都猛然意识到了,彼此之间可能还有那么一丝丝不舍与后悔。但一切都回不去了。
陈之夏不禁想起,张京宇曾故作成熟地说,人和人总要分开的。
这种现象,平常到就像是有某种红色翅膀的漂亮水鸟,迟早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一般的自然。
正值酷暑,北京比沿海的港城更燥热,出了中央空调笼罩的机场,没多久就汗流浃背。空气很闷,令人难以忍受。
各个学校派了大巴前来接应,出口处停的满满当当,写着“欢迎新生入学”的横幅从机场一头拉到另一头,光是S大和A大的大巴就霸道地停了一长串儿。
有个高高壮壮、皮肤略显黝黑的男生,从其中一辆画着巨大A大校标的车上跳了下来,喊了一嗓子:
“——各位A大文学院的同学和家长,麻烦上我这辆!”
丁韵茹热得跳脚,扇着风,赶紧腾出只手推陈之夏跟上去。
到了跟前儿,那男生接过她的录取通知书瞄了一眼,细细打量起了面前白白净净的女孩儿,登时粲然一笑:“居然是同专业的学妹!我还以为是艺术生呢,快上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