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诗雨又尴尬又委屈地起身,用力拉开门。
衬衫西裤的凌朝拾懒洋洋耷着眼,似笑非笑地看她:“又要哭,你是哭包吗?”
“我才没有!”
宋诗雨被戳了痛点,“我这是早起困的,打哈欠呢!”
“…省点眼泪吧。”
凌朝拾望了两秒,不由地俯身过来,在女孩沁红的眼尾抹掉那颗沾着睫毛的泪珠。
他手未落,对上女孩茫然的眼,自己也停住了。
“……”
眸色微晦,凌朝拾撇开眸子,垂回手腕:“出来吃饭。”
“哦。”
宋诗雨不自在地抬手,拿手背蹭了蹭被凌朝拾碰过的眼角。
像被烫了下似的,明明只一两秒,微灼的温度还一直停留在那儿,惹她心烦。
趿着拖鞋跟上去,到餐桌旁,宋诗雨想起什么,歪头:“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凌朝拾落座,正低眸望着自己指腹上残留的一点水痕。
眼神深浅难辨。
“就你刚刚,让我省点眼泪,”宋诗雨吸了吸鼻子,气鼓鼓问,“是要我省着留到你婚礼再流吗?”
“——”
凌朝拾神色一醒。
停了几秒,他轻嗤声笑,靠回椅背懒懒撩眼:“你想得还挺长远。”
宋诗雨拿乌黑的瞳仁明目张胆地睖他。
“看什么。”凌朝拾问。
宋诗雨:“看你是不是真的想结婚了。”
凌朝拾低头笑着一叹:“看出来了?”
“…没有。”
宋诗雨垂头丧气地低回去,没几秒又后知后觉地气愤仰脸:“你等着,到你结婚那天,我一定去你婚礼上把现场哭成发洪水。”
凌朝拾更笑了,嗓音也哑下来:“行。”
宋诗雨回头:“?”
凌朝拾拿起粥碗,不紧不慢递给她:“到时候你要是哭不出来,”他舌尖顶了顶槽牙,轻哼了声笑,“哥哥就当着客人们面把你拎桌上打屁股,打到你哭出来为止。”
宋诗雨:“……”
宋诗雨:“????”
都憋拦她!
她今天就要和凌拾这个狗男人同归于尽!!!!
-
凌朝拾一直不太喜欢国内的医疗讲座。
枯燥、刻板的流程,陈旧的、冗余的讲解,真正的技术交流不需要这样复杂的形式场合,更不会在后面再续上一场主办方力邀多方参与的酒会。
但凌朝拾没办法,尤其他深受这样的场合“喜欢”。
“朝拾,你可是我们七院的门面、江城的明星医生代表啊,这样的场合你不在,难不成让我们这些皱巴巴的老脸顶上前面来?”
大主任笑呵呵地拍着他肩,荣光满面。
如今江城内外的医疗圈里都当他是凌朝拾的老师——几十分钟前,凌朝拾的手术案例还刚让他在讲座上露了把脸,大主任这会儿正觉得春风得意,笑都停不下来。
凌朝拾神色倦懒,半低眼靠在桌边,修长骨节勾着薄杯,他懒洋洋摇晃着香槟杯里的苏打水。
“能撑门面的年轻医生不止我一个,这种好事,下回能不能换旁人来?”
“嘿,露脸的机会,别人想要都捞不着,你还死乞白赖往外推。”
凌朝拾叹:“那就给他们。”
“你看你这德性。”
大主任佯怒,对上那张倦怠的帅脸却又笑了,“行了,就算有年轻人长相能赶上你一半周正,但不都是徒有张脸的?谁手里有你的模范手术案例多,能一样吗?”
凌朝拾还想说什么。
大主任:“况且我也没办法,主办方和院长那边都是亲自点名的你,你有怨言?找他们去!”
“…得。”
凌朝拾抬了抬香槟杯,“我敬您。”
大主任笑骂:“滚去一边,谁要你苏打水敬。”
“酒伤神经,喝多了电刀都拿不稳,”凌朝拾侧了侧身,背靠上桌边,他懒懒散散地松支着长腿,没个正行,“您也少喝点。”
大主任一顿,叹气:“我和你不一样,就这腰伤,不知道还能在手术台上拿几年电刀呢。这胸外科是得交到你手里的,就是你太年轻了,手术和论文的资历到了,可年份实在——”
“盖主任,凌医生,二位怎么跑这角落来了?”
突然插入的热切从两人身后传来。
凌朝拾抑下不耐,从桌前徐缓直了身,转回。
迎面过来的是个矮胖的笑容满面的中年男人,走在他旁边,还袅袅陪着过来了位穿黑色晚礼服裙的年轻女人。
长波浪卷,瓜子脸,漂亮妩媚。
而且长得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