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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连恺却慢腾腾地取出香烟匣子来,自顾自擦了根取灯,点燃了烟吸了口,好似轻描淡写地说道:“你既然知道,不妨识趣些。”

闵红玉咬了咬牙,只觉得一阵阵恨意涌上来,这个人偏生得一副好容貌,所谓的面如冠玉,气宇不凡,特别是一双利眼,正经瞧人的时候,不知道有多霸道。

相书上说铁面剑眉,兵权万里,原来竟是真的。

但此刻他英气尽敛,就斜倚在沙发上,很闲适地将腿搁在一方绣花方墩上,怎么看也是浊世翩翩佳公子,可是那心肠,只怕是铁打的吧。

她一边这样想,一边嗓子就哑下去,说:“我知道你迟早是容不得我,不过你的那些事,我却给你记了笔总账,你要是哪天多嫌着我,别怪我全都给你翻出来,大家拼个鱼死网破。”

易连恺“噗”的一笑,却将嘴里的烟取下来,往那只水晶缸里一扔,说道:“当初是你自己说要替我办事,我可没有逼着你。你怪我下狠手逼死易连慎的老婆,这又是唱的哪出?你跟易连慎从前的那些事,你说一半瞒一半,我也就装糊涂。难道你还为着他老婆,来对我兴师问罪?”

闵红玉倒吸了一口气,声音却好似轻柔了几分:“我原道他是个没良心的,不料你却比他更狠。你那二嫂肚子里,可是你的亲生骨ròu,你泯灭人伦勾引二嫂倒也就罢了,虎毒尚且还不食子。。。”

她话音未落,却听见“啪”一声,却是易连恺清清脆脆给了她一巴掌。

这一巴掌打得极狠,闵红玉那凝雪似的脸颊上,顿时被煽出一个红红的掌印,几道指痕立时就鼓了起来。

她咬着嘴角,却也不哭,只是狠狠盯着易连恺。

易连恺打完了人,却慢条斯理将西装口袋里的手巾抽出来,揩了揩手指上蹭的脂粉,说道:“既然跟着我,就知道有些事当说,有些事不当说。我知道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可是事情办完之前,你也不许作死。”

闵红玉将脸一扬,一字一句咬牙切齿:“我才不想死呢,我可要好好活着看你的下场。你那个爱得跟眼珠子似的太太,要是知道你做的这些丧尽天良的勾当,瞧她会怎么待你。”

易连恺瞥了她一眼:“你会去跟她说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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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红玉笑起来:“我才不会去跟她说。”她慢慢地说道,“多行不义必自毙,你那个太太又不是傻子,她迟早自己会知道,这比我告诉她,可要狠多了。你等着吧,你总有一天会有报应的。”

易连恺听她说得这般恨之入骨,反倒悠然点了支烟:“我的报应太多了,说实话,真不必在乎了。”

闵红玉看他坐在那里,神色竟是十分从容,完全是一派玩世不恭的样子,似乎他们刚刚说的那些话,都只不过是玩笑而已。她忽然觉得心里一阵阵寒意涌上来,这个人不过二十余岁,又是世家出身,可是论到心狠手辣,简直无人能出其左右。

她几乎没有见过他在意世间的任何人或者任何事,从前唯一觉得他心里有一席之地的,就是他那位夫人。

因为每次他若有什么古怪举止,必然是为着他那位夫人。可是现在看来,这位夫人似乎也只是一个幌子,他太习惯拿旁的人或事来当幌子了。

她心里终于有些游移不定,只见他坐在那里不以为然地抽着香烟。外头起了风,巨大的窗子底下是蓬勃的绿树,这种冬青树冬天也不掉叶子,反倒生出簇簇红果,极是好看。

现在隔着窗子,凛冽的北风早就无声无息,只是树影不停摇动,便在他身后投下巨大的阴影,仿佛他的背影生出诡异的巨翼。

窗子外面原有一棵树,现在起了风,树枝便敲在窗上,有轻微的声音。

秦桑本来睡着了,可是迷迷糊糊听到那树枝敲窗的声音,又醒过来了。

从前她还住在寄宿学校的时候,如果约了郦望平,他就会往她们宿舍的窗玻璃上扔小石子在、,那种沙沙的声音,就像现在树枝敲着玻璃的声音一样,熟悉而亲切。她一想到郦望平,不由得就彻底地醒过来。

在枕上又躺了片刻,睡意全无,于是索性坐起来。

朱妈本来在外面做着针线活,可是时时刻刻注意着这卧室里的动静,她一坐起来,朱妈就连忙放下针线走进来了,问她:“小姐,是不是想吃点什么?”

秦桑摇摇头,朱妈却笑着说:“这个时候正是害喜的时候,想必是口里寡淡无味,厨房里炖了有鸡汤,要不我叫他们用那汤做给一点面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