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不住,他又回忆起昨晚秦宴靠在自己肩膀时露出的脆弱,与那份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哀伤。

放下笔,他站起来。

手机拿在手上,凌安犹豫几秒,拨通一个号码,“江先生,我想问你一件事……”

凌安里面穿着黑色西装,外面套了件同色系的羊绒大衣,怀里抱着一束花,走进陵园。

陵园很安静,凌安把脚步放得很轻,生怕惊扰了在这里长眠的人。

绕过一个小山头,他看见了秦宴。

秦宴一身黑色西装,站在最前面,旁边是江老爷子和一位看不清相貌的女士,后面一排,是江行敬、江行越兄弟,江谨之夫妇。

秦家、江家的佣人和几名军人则站在不远处。

所有人都在,凌安不好过去,他站在原地,抱紧了花。

忽然,江行越注意到他,朝他招了招手,然后又拍了下秦宴的肩膀,下一秒秦宴转头看过来,紧接着,其他人也看了过来。

唯有秦宴身边的女士,没有任何反应。

凌安微微弯腰,朝他们示意。

没多久,一个老人朝他走过来,“凌少爷,少爷请您过去。”

“秦宴吗?”

“是的。”

凌安点头,跟上去。

走到大家面前,凌安放轻声音,礼貌问好。

江老爷子开口,态度随和,“你怎么来了?”

能直接说不放心秦宴吗?凌安默默把想法压下去,摸摸耳朵刚要开口,江行越就先说了,“我叫他来的。”

“凌安是哥的朋友,他跟哥说说话,哥心情或许能好一些。”他又说。

江老爷子“嗯”了声,没说其他,对凌安笑了笑,指了指他怀里的花,“是送给时年的吗?你放上去吧。”

凌安走到墓碑前,把花束放上去,返回来时,撞进了秦宴的眼睛里,他的眼眸黑又沉,没有半点光。

心底一酸,在经过秦宴身边时,安慰地拍了下他的肩膀。

陵园人少,寒气更重,江老爷子年纪大了,待不了很久,准备要离开,其他人也跟他一起走。

往年江行越会留下来陪秦宴,但今年有凌安,他就也跟着走了。

凌安注意到,秦宴身边的女士反应非常慢,要等人去扶她,她才会动,眼神空空的,没有任何聚焦的点。

“那是我妈妈。”秦宴轻声告诉他,“我爸车祸的消息传来,她就崩溃了,然后封闭了自己,再也没走出来。”

凌安呼吸一窒,声音很轻,“秦宴。”

“我没事,”秦宴收回目送他们的视线,目光落在他脸上,“至少,她还好好活着,我能见得到她。”

凌安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又不知道可以说什么。

言语上的安慰,其实是很空泛的,他上辈子失去父母时,觉得天塌地陷,有人安慰他,他什么都听不进去。

那种感觉,他至今还深刻的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