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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吕方的声音中流露出掩饰不住的满意:“你要做得很简单:你乔装打扮,前往邺城,无论你用什么办法,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只要让晋军尽快南下即可!”

听到吴王的命令,薛舍儿茫然地抬起头,在昏暗的烛光下和冉饶的香烟下,身着紫袍金冠的吴王身影有些模糊,声音也显得颇为遥远,不像是个凡人,倒有些像是天上的神明。薛舍儿胆怯地吸了口气,鼓足勇气道:“大王,杨刘一战,李存勖战死,新王即位不久,自保不暇,如何还能南下?请大王明示!”

上首传来一声轻笑,薛舍儿听了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吴王从接下来的话语中获取了莫大的乐趣。“晋军的核心实力乃是沙陀铁骑,其本源来自塞外苦寒之地,所求者不过夺取富庶的中原,无论是李克用还是李存勖都不过是率领他们攻袭抢掠的头领罢了,无论是哪一个人当上他们的头领,都必须足够强悍,以能够带着他们南侵,否则就会被下一个足够强悍的首领代替。李存勖死后之所以晋粱之间战事平息,只不过是因为晋军高层内部相持不下,谁也无法掌握最高权力来主持南侵战役罢了。你去了河北之后,只要找到一个你认为最强的,然后告诉他只要能带领沙陀杂胡们南下,获得足够丰富的战利品,就能够赢得他们的支持,登上最高权力的宝座!就可以打破这种平衡!”说到这里,吕方微微停顿了一下,沉声问道:“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也许是因为说了太多话的原因,到了后来吕方的声音有些嘶哑,但是听在薛舍儿的耳中却有一种奇怪的魅力。他小心地抬起头,向上首的那个人影望去,华丽的金冠已经遮掩不住头颅上苍白的两鬓。往日丰满的两颊此时也布满了老人斑和深深的皱纹,宽大的紫袍下身形也有些佝偻,但在这个看起来苍老无力的老人身上,却潜藏着一种可怕的东西,无论你是什么人,他都能用这种或者那种东西驱赶着你向着他的目标前进,世界上的一切在他眼里都不过是棋盘上的棋子,而他就是一名棋手。

薛舍儿竭力将压下胸中那种奇怪的感觉,俯身跪拜,答道:“微臣明白!”

“很好,事成之后,你便是殿前上四厢都指挥使!”此时吕方的声音又重新变得低沉而又无趣,方才那种奇怪的魅力一下子从这个老人身上消失了,就好像被什么精灵一下子给吸走了一般。

薛舍儿从榻上坐起身来。一连串回忆让他的喉咙干渴的很,皮肤上多了一层黏黏的汗,这让他觉得很不舒服。他站起身来,大声对外间喊道:“有人在外面吗?”

“郎君有事吗?”一个婢女从外间进来了,从她的衣着看应该是安宅中的内宅女。

“有热汤水吗?我想擦洗一下!”

“郎君请稍候!”那婢女对薛舍儿敛衽行了一礼,便要转身去取汤水,昏暗的灯光下,那女子的曲线映在薛舍儿的眼帘里,他本能的伸出手扯住了对方的手臂,用力一拉,便将其扯入怀中。那婢女的挣扎很软弱,口中发出不清楚的细微呻吟,这软弱的挣扎和呻吟反而激起了薛舍儿心底的压抑着的欲望,他低吼了一声,便将那婢女按到在榻上,翻身压了上去。

第084章 说客(三)

次日清晨,薛舍儿站在房檐前,活动着腰腿,经过昨晚的剧烈运动,他的腰背肌肉有点发麻,但精神却好的出奇。这时安护陈从后院走了出来,看见薛舍儿,拱手笑道:“恩公昨夜休息的可好?”

薛舍儿脸上微微一红,想起了昨夜的事情,赶忙拱手笑道:“这般‘恩公恩公’的也不好说话,不如你我便兄弟相称如何?”

安护陈笑道:“也好,既然如此,某家便也不矫情了。薛兄你在吕吴军中多年,对于火器定然熟悉的很,我也不瞒你,现在晋军中火器倒也还有点,但熟悉火器使用编队的人才却是半个也没,稍微懂一点的便受到重用。安兄不如将那生意的事情了了,便住在我这里吧!像你这等做到指挥使的,我寻个机会禀告上去,少则十日,多则半月,定当重用。”

薛舍儿听到这里,心中大喜,想不到自己苦心寻觅的机会这么容易便到了自己面前,赶忙笑道:“甚好,那我先去客栈里和伙计把帐结了,再给那东家写封书信,交代一番才好!”说罢便要出门,却被安护陈上前拦住道:“何必这般麻烦,不如你在我这里将书信写好,让我派个伙计带去,再将薛兄的行李取来,你我兄弟只在家中吃酒便是。”说罢便招来一个仆人,薛舍儿无奈,只得回到屋中手书一封,只说自己在这边遇到故交,一切妥当,便寄居此地了,汝辈售卖货物完毕后只管回去,替自己拜别东家,并将寄存在东家处的资财细软一起运来。他害怕有人半路上察看自己书信的内容,所以在书信中也未曾留下什么关键话语,他此次同行的副手是个精细的,想必看了信中内容便知道该如何应对。

自此薛舍儿便留在安护陈宅中,一时间也没有什么事情。他每日里在邺城中闲逛,倒在酒肆中得来了不少消息。原来李存勖亡故后,晋王之位由其嫡子李继岌继承,继位之后便返回北都晋阳,只留下其老臣张承业为权知观军容使呆在邺城,与身为晋军守将、统领河上大军的李嗣源隐然间成了一种分庭抗礼的局面。只是张承业和李嗣源二人都是识大体的,而且张承业虽然身为监军,但立身极正,凡事皆从正理出发,对李嗣源并无制肘之处,是以二人自李存勖重创之后,内心中早有芥蒂,但表面上还是一团和气,这邺城之中表面上还是一片平和,只要稍微有点见识的,早就感觉到了平静的表面下的湍急的潜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