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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州那边离不开他!淮北那边车骑纵横之地,我军骑将太少了!”

就这样,陈允一连提出了六七个人选,都被吕方一一否决了,最后他终于苦笑道:“这个也不行,那个也不行,那以臣下之见,干脆就让殿下都督湖南诸军事,兼任粱楚二州,也好事权同一,岂不更好!”

吕方闻言笑道:“楚公说笑了,润性不过二十出头年纪,能督领荆襄战事就不错了,如何能有这般本事,若是依你这般说,把孩子累坏了,回建邺后淑娴可饶不了我!”

“主上说的是,这倒是微臣欠考虑了!”陈允闻言干笑道,心中却知道暗喜吕方没有答应自己方才的那个建议,毕竟东晋时恒温死后,朝廷为了一劳永逸的解决上游荆州军镇过于强大的问题,就将当时的荆州一分为三,将后来的湖南划分出来为湘州,吕润性如果当真统辖湘州,又拿下江陵、襄阳,就会打破整个吴国的军政平衡,对于建都建邺的吴国来说,是很不利的。

“那钟刺史呢?”陈允突然又提出了一个人选:“他算来也是大王的姻亲,这些年来在杭州也算熬得苦了,击破了吕师周,兵法上没话说了,用来镇抚楚地正好!”

“也好!”吕方沉吟了片刻,终于点了点头,毕竟这些年来吴国扩张过快,有相当军政能力又信得过的将佐人数有限得很,州县一级的臣僚可以留用原有之人,保持政治的连续性,但节度使一级的就必须用自己人了,湖南这边面对的敌人相对于较弱,应该没有问题吧?

吕方想到这里,对陈允道:“岳、朗、澧、辰靠近长江,要单独划出来,剩下四州给钟延规。军号就叫——”说到这里,吕方沉吟了一下:“就叫平安军吧!也讨个好口彩!”

“好!大王说的是,后方平安,前方才能报捷嘛!”

历阳,横江浦。六七条小船泊在水中,将一条大船围在当中,隐然间有护卫之意。这些船只上虽然没有悬挂官旗,但其形制都是吴军水军快船,船上水手个个精悍壮实,甲械精良,甚至偶尔还能看到军中才有装备的火器。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大船上定然是显贵人物,只是不欲显露行迹才未曾使用官船,是以明明港中其他的泊位早已停满了船,可这条大船周围十余丈内空荡荡的,连只小渔船也没有。

吕润性走出船舱,一阵江风当面吹来,让他的精神为之一振。十余日前他突然得到吕方的敕书,以吕雄为寿州观察使,让他返回建邺,他乘船由淝水而下,过了巢湖,沿着濡须水到了长江,西向历阳横江,夜泊一宿,准备明晨渡江。虽然那书信中没有自己提到下一步的任命安排,但是身为吕方嫡长子的他并不用担心自己未来的前途,依照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他正饶有兴致地看着周围的地理形态,默诵着自己过去在兵书上看到的文字,比照有无不同。

“淮南要冲,江表藩蔽。渡横江而出采石,济滁口而向金陵,则长江不为固矣。若夫西指昭关而动庐、寿,北走涂中而收濠、泗,则两淮可以风靡也。自昔国于东南,未尝不以历阳为襟要……”

吕润性正背的起劲,远处传来一阵桨声,舟中士卒顿时警戒了起来。片刻功夫之后,数条船影从夜幕中出现了,船上有人高喊着什么。原来这几条船赶路来的晚了,港中已经无处停泊,只有这里还有空处,便想要求个方便,让这边让出些位置,让他们停船。

吕润性的护卫哪里答应,纷纷厉声喝斥要将那几条船赶出去,可那船上人脾气也颇为火爆,三言两语两边便吵了起来,吕润性自然懒得去管这等小事,正要回舱中休息,突然对面船上传来一阵熟悉的喝斥声,吕润性听了心中一动,赶忙转身回到船边,高声喊道:“对面船上可是王自生,王大哥?”

对面船上立刻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方才那个熟悉的声音才高声应答道:“正是某家,恕在下耳拙,却不知是哪位旧交巧遇!”

吕润性闻言喜出望外,他与王自生相差正好十岁,这些年来王自生一直在吕方身为侍卫,算来王自生还是他的枪棒教头,可谓是莫逆之交,后来自己被吕方外派到寿州当观察使,而王自生还是一直跟随在吕方身旁,才分离开来,算来已有数年未见,今日却在这里偶遇,当真是他乡遇故知。想到这里,吕润性爬上护墙,飞身跳到一旁的小舟,一边催促军士快些划桨,一边高声喊道:“我是吕家大郎!大哥怎的听不出咱家声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