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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来到营后的一个水塘,塘边停了两只小船,三人便上了其中一只小船,几下便划到了水塘中,相距另外一只船约有了四五丈远,吕方将那物件上的黑布解开,里面却是一根三尺多长的铜管,那铜管一端粗,一端逐渐变细。一只陶罐,还有一个却是个小风箱一般的东西,上面有个把手,可供抽拉之用。吕方小心翼翼的将这三件东西连接起来,确认无误后,将那铜管固定好,对准另外那条小船,对周安国道:“安国你仔细看好了。”

说罢吕方便推拉几下那把手,只见随着他的推拉,那铜管喷射出一股粘稠的黑色液体,落到不远的小船上,那液体好生奇怪,落到水中便燃烧起来,火势十分猛烈,一下子便将那木船点燃了起来,还冒出一股黄色的浓烟,虽然两船相距甚远,周安国也可以闻到那个刺激的味道,不由得双目流泪,睁不开眼睛来。

那被喷中的木船,不一会儿,便被烧着,更稀奇的是,一旁的人无论是用水浇还是用物件拍打,都无济于事,反而烧得更加旺了,不过一会儿功夫,便将那木船烧得散架了。

“好生厉害,到了水中还能燃烧,还不用明火去点,就连水浇扑打都灭不了,果然厉害。”周安国不顾双目疼痛,强睁着眼睛看水中剩下的残骸,待到确认完毕后,不由得啧啧称奇,他作为一名水师将领,自然是能知道这兵器的厉害。水战中,最毒莫过于火攻,无论是拍杆,弩炮,都及不上放火,相对于来说,最难的也是火攻,毕竟水战之时,四周便有取之不尽的灭火之物,如果有一种水无法扑灭的火攻武器,那在水战时便会处于非常有利的地位了。

“将军,这物件是如何制作而成的。”此时的周安国虽然双目红肿,脸上全是眼泪鼻涕,可早已一扫方才的垂头丧气的模样,双目放出兴奋的光来。

“我方才不是说了,此乃天赐的利器,天机岂能随便知道的。”吕方不欲将这等利器吐露出来,便随口搪塞道。

周安国听道吕方这般回答,只得应了声:“末将明白。”脸上分明却是写着一百个不相信。看他这般模样,吕方不由的郁闷的很,他这玩意便是西方东罗马帝国的“希腊火”,以硫磺、沥青、生石灰、松香、油脂等加热后溶入轻油而成,东罗马帝国将这个的配方列为国家机密,对外宣传为天使加百列赐给皇帝的天火,若有人想要探听,立刻会被上帝所烧死,仰仗这玩意,东罗马帝国多次击退了阿拉伯人、斯拉夫人对君士坦丁堡的围攻,四周的那些蛮族倒也信以为真,连阿拉伯人在史书上也都这么记载,说那些异教徒求得魔鬼的帮助,使用“天上的闪电”攻击他们,所以惨败,可在古代中国,连周安国这等不学无术的兵痞都不相信自己的胡诌,更不要说陈允这等饱学之士了,看来在自己控制了足够大地盘之前,这些穿越前的技术还是越少用越好,否则一旦技术扩散出去,实力弱小的自己只怕反而是受害者。

第104章 水战(一)

浙江东岸,和对岸剑拔弩张,杀气腾腾的景象不同,这边却是一片忙碌景象,虽然自从乾宁三年淮南军于黄天荡大破镇海舟师,其已经大伤元气,可叛军和宣、湖二州军水师更是缺乏,无虑对方渡江进攻。此时秋粮已经收割完毕,在杭州的越王钱缪已经下令以舟师运粮过江,以为持久计。码头上大群的民夫水手正忙着修补船只,搬运货物,虽然镇海军舟师里面已经没有两层、三层的楼船大型战船,可是艨艟、先登这类中型战船还有二十余条,各类哨探小船也有六七十条,加上临时征集来装运货物的民船,将码头上的四条栈道塞得满满的,当真是樯橹如林。看到货物已经装运的差不多了。镇海军舟师将领便命令士卒升起风帆,准备开出码头,为运输船队护航。

离码头不远处的一个山丘,两个渔民打扮的葛衣汉子看到镇海水军开出码头,赶紧手忙脚乱的取出火石打火,打着后便小心翼翼的点着了一旁早已准备好的四个火堆,很快,四股黑烟便笔直的向上飘去,周围十余里外都能看的一清二楚,两人点着火堆后,便飞快的往下面的芦苇荡跑去,不一会儿便没了踪影。

湖州军水寨,一条黑胖汉子正躺在帐中,圆鼓鼓的肚皮随着呼噜声有节奏的起伏着,手中兀自还握着一根啃了一半的羊腿骨,满脸酒气,睡的正香,正是湖州舟师统领周安国。正当此时,帐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人冲了进来,口中还喊着:“周统领,周统领,镇海舟师出动了。”

那人进得帐来,看到周安国这般模样,赶紧又是摇晃又是拍打,想要把周安国弄醒过来,可任凭那人怎么办,他依旧是睡的如同死猪一般,鼾声如雷。那人没有办法,看到一旁有个酒罐,取来晃了晃,好像还有不少,便一股脑儿从周安国头顶上浇了下去,给他来了个醍醐灌顶。

周安国顿时醒了过来,一边抹着脸上的酒水,一边喊道:“方才我正在和兄弟们饮酒,怎的便落入水中了。”

那人赶紧解释道:“统领,对岸的细作已经发来信号,镇海军水师已经出动了,一共有四股狼烟,按一股十艘来算,已经有四十艘了,只怕此次便是他们护航运粮大队了。”他却不知道那两名细作害怕对方觅着狼烟赶过来,只来得及点了四堆便逃走了,却不知道对方一共竟有近百余条战船。

周安国此时已经完全明白过来了,大声下令道:“快取我衣甲来,命将士们升帆起锚,在船上准备好沙子,点起火炉来。”

那人赶紧领命而去,周安国站起身来,摸了摸头发,将手指头在口中舔了一下,抱怨道:“当真可惜了这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