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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允被突然的人声一惊,方才如梦初醒,赶紧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深吸了口气,强自镇定了下来,方才吩咐来人进门。

来人正是先前那个吕家家甲头领吕十五郎,只见其满脸激愤,拱手行了个礼,道:“中郎将,方才那暗箭射伤我家主母的小贼被我等擒住了,就在门外。”

陈允听了一惊,赶紧道:“快带进来,是死还是活着的。”

“当然还是活着的。”那吕十五郎满脸通红,显然已经激动到了极点,吐了一口唾沫道:“那贼子倒有几分力气,还伤了我两个弟兄,不过还是被我等生擒活捉,待到问清楚了,定要一分分活剐了他,才能解了我们心头之恨。”

说话间,两名士卒已经将一人拖了上来,只见那人身上衣衫早已被撕破了许多地方,想来是方才被擒时被扯破的,脸上满是血迹,青一块紫一块的,想必已经吃了不少苦口,看身上衣甲,应该是王佛儿带来的兵士中的一人,此时双目紧闭,面如死灰,显然已经猜到了自己将来的下场。

那两名士卒将这人掼倒在地上,便行了个军礼,退出屋外去了。那吕十五郎上前就是一记窝心脚,将其踢倒在地,接着一脚便踩在那汉子的右手上,拔出腰间横刀,恨声道:“快说,是何人指使你射那箭的,否则我便将你一根根手指硬生生全割下来。”

那人趴在地上,一声不吭,双目紧闭,好似没有听到吕十五郎刚才说的话一般。吕十五郎见那人这般惫赖模样,顿时大怒,正要手起刀落,将其的右手小指斩下来,却听到陈允低喝道:“罢了,你先让开,待我来问问。”

听到陈允的话,吕十五郎虽然怒火中烧,也只得收刀入鞘,转身让开,站在一旁,恶狠狠地看着那人。陈允上前,也不说话,只是细细打量那人,只见其趴在地上,紧闭双眼,好似已经死了一般,可是双眼皮却还在不住颤动,显然心中斗争十分激烈。

陈允绕着那人转了两圈,突然看到那汉子的腰间鼓出了一块,好似里面藏了什么东西一般,陈允心中一动,反手拔出腰间长剑,随手一划,却只见那汉子腰间衣衫已经破了一条长缝,里面滚落出几块东西,却是几块银饼金锭。

陈允手腕微微一挑,便已挑了一块银饼到了手上,随手还剑入鞘,细细打量了那块银锭,突然开口问道:“前几日你可有与几名旧日袍泽一同饮酒,当时还说了润州安使君招揽王将军之事。?”

那汉子眉头皱了皱,却还是双目紧闭,闭口不言,还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一旁的吕十五郎双眉一轩,几欲拔刀砍了过来。陈允挥手拦住,也不恼怒,继续说道:“其实这事情已经了了,你说不说话也无甚干系,你那些一同饮酒之人已经首告,加上这些银钱,显然并非是你一个小小亲兵所能积攒起来的,你散布谣言,暗箭射伤将军夫人,任何一项罪名都足够剐了你。只是你能混到王将军身边亲兵,想必已经有了田宅妻小,那矿山上的滋味想必你也是看到了的,你一死也就罢了,只是你家妻小只怕也要受到牵连,为奴为婢,永世不得超生。”

那汉子听到陈允这番话,虽然还是闭目待死的模样,可嘴巴几次张开,却又闭了回去。陈允也不在意,自顾说了下去:“你这罪行,死罪是逃不了的了,若你将事情原委说个清楚明白,我陈允保你死的一个痛快,家里妻小也不受牵连,你看如何,大丈夫一言而决,你也给我一个痛快的回答如何。”

屋中静寂了半晌,仿佛空无一人一般,过了好一会儿,那汉子方才坐起身来,嘶哑的声音说:“先给我一碗酒水喝吧。”

陈允微微一笑,做了个手势,吕十五郎走出门外,不一会儿便取回了一罐酒,还有一个粗陶大碗,放在地上。那汉子立刻抢过碗来,给自己满满倒了一碗,一饮而尽,那汉子双手发抖,一碗酒倒有小半倒在自己身上,一连饮了三碗,方才作罢。陈允也不催促,静静站在一旁,待到那汉子将那罐酒倒完了,方才笑道:“你喝好了没有,可要再给你拿一罐来。”

那汉子一连喝了好几大碗酒,苍白的脸色变得红了起来,笑道:“罢了,今日之事也是意料之中的,倒是多谢陈先生给我酒水解渴。”说到这里,他猛地一把将那粗陶碗摔在地上,开口说道:“那日我随王将军前往润州,待到饮宴完毕,王将军和我等回到馆舍,那润州苏掌书记来到我等住处,将我叫出去,给了我许多金银,又许以官位,要我如此这般。”

那汉子细细说了半晌,陈允脸色逐渐变得郑重了起来,又细心问了许久,足足过了一个多时辰,陈允方才脸色铁青的走出屋来,临出门时对吕十五郎道:“这人就交给你看管,好生招待,切莫让其出事,否则唯你是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