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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席话一下子便如同一盆凉水了下来,场内顿时静了下来。见到同伴们哑口无言,那亲兵得意的在锅中架了块猪骨头,放到口中咀嚼起来,还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地说:“你们这几个贼厮鸟,还不信大爷我的话,等到了我家头领当上了这一县之主,定要给你们好看。”

那几人见已经打听到了确实消息,便纷纷拱手道歉,敬酒赔罪。那亲兵本不过是个器小易盈的小人,几杯酒下了肚子便将方才所说的话全忘到爪哇国去了,加上那几人着意敬酒,将他喝的醉倒方才罢休。

那为首的细细将事情经过说的明白,便惴惴不安地看着上首端坐着的陈允,陈允沉吟了半晌,问道:“那亲兵现在何处?”

为首的那人赶紧答道:“王将军治军甚严,那夜他告假出来,第二天清晨便赶回营中去了,上官若是不信,属下愿与之对质。”

“罢了,你们几人便回去吧,回去后便如平时一般,不得走漏了风声。”

“诺。”那几人见陈允这般便让他们回去,不禁觉得有些失望,又有几分轻松,拜了两拜,便欲起身离去,却听到陈允道:“你这次出首有功,本来是要赏赐你们的,可若给了财帛,只怕你们回村后走漏了风声,反而误了大事,便将那赏赐先寄存在我这里了,待到事情了了,你们每人再到军府中领青绢五匹便是。”

那几人听了大喜,一面感激赏赐财物,心中更是叹服陈允处事细致,事事都考虑在前面,自己到这里出首实在是有先见之明,纷纷拜谢而去。

待到这几人离开后,陈允起身走到堂下,吩咐侍从道:“你快去牵头走骡来,我要去王镇将那里商量。”他本是个处事极为细致之人,并不会为了那几人的一面之词便相信王佛儿有谋反之意,毕竟王佛儿的为人端方厚重,以前是担当吕方的亲兵队长,贴身护卫,是极其信重的人。而且根据莫邪都的律令,没有出征时,将领若无折冲府的信府,根本无法调动士卒,他能调动的不过是身边的不到百人的亲兵罢了,若王佛儿作乱,只怕连刘繇城都攻不下,毕竟吕淑娴以军法治家,精于射艺的家仆就不下百人。他这次去就是为了当面询问王佛儿,他自信以自己的本事,定能看出事情真假,若是王佛儿真的有了二心,凭借自己的一身武功,反掌便能将其拿下,只要首恶被擒,其余的人也翻不出什么浪来。否则事情闹大了,反而给了其他有心人可趁之机。

陈允有了定计,也不带随从,便提了一支铁如意,上了走骡,孤身一人前往王佛儿的官邸去了,那丹阳县城本来就不大,两处相距不过一里的路程,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到了王佛儿的官邸门口,却听到守门的吏士回答:“王将军一大早就带着五十名亲兵前往屯田客的农庄去了,还要去矿上,听说那边的罪奴们又有骚动,将军要去弹压一番,事成之后才会回来,也不知要几天。”

陈允听了后不禁有些失望,只得转身回去,突然他脑中闪过一个念头:“的确王佛儿手中没有多少士卒,可那些屯田客、矿奴不是人吗?本来他们大半原先就是丹阳的豪右,作乱失败后被吕方贬为田客,矿奴,只要王佛儿说要讨伐吕方,他们恐怕大半都是跟随,至于军器,矿上有的是铁器,稍加改制即可,一下子就有了千余人。莫不是那王佛儿是要去哪里释放那些罪奴,用他们来作乱吧。”

想到这里,虽然已是深秋,天气已经甚凉,陈允还是出了一身冷汗,他越想越是害怕,那王佛儿早不去晚不去,偏生从润州一回到丹阳便去那里,天下哪有那么凑巧的事情,想到这里,陈允赶紧踢了两下骡子,赶回官邸,现在首要的事情就是赶快召集府兵,将叛乱掐死在萌芽状态,不给安仁义有动手的借口,陈允可以肯定,安仁义现在肯定已经动员了军队,就等着丹阳乱起,他就有借口插手其中,到时候就能以治理不力的理由将其收为己有。可是自己虽然有召集府兵的权力,可在军中并没有职务,更没有威望,空口说王佛儿叛变,只有那几个三老做证,只怕到时候王佛儿几句话便能让士卒将自己捆起来交出去了,那岂不是适得其反,想到这里,陈允眉头紧皱,在堂上来回踱步起来,这可怎么办呢?

第040章 行动(一)

刘繇城中,吕淑娴正在院中,和手下侍女一边晒着太阳,一同缝制者衣衫,她虽然是吕家的嫡女,可吕家也不过是寻常土豪罢了,加上淮上战乱,比不得湖州三吴之地富庶,加上自从嫁给吕方后,便经常亲自动手为夫婿缝补衣衫,绝无大户人家小姐的骄纵之气。后来吕方虽然地位节节上升,吕淑娴却一直保持了那种刚健质朴的武人妻子的作风,成为吕方的贤内助,莫邪都军中吕家子弟部曲也有数百人,可以说这份莫邪都的家业,也有吕淑娴的一份。

一群女人手上一边忙着,一边聊着家长里短的事情。众人虽然还不知道吕方在安吉受了重伤,生死不知的消息,可也都看得出吕淑娴眉间的忧虑表情。坐在吕淑娴身边的是一个圆脸妇人,名叫刘雯,乃是吕雄的妻子,和吕淑娴是从小一同长大的,可以说是手帕交了,看到吕淑娴脸上心不在焉的模样,便打趣道:“淑娴姐,你怎的这么心不在焉,莫不是刺史不在身边,想念的紧。”

吕淑娴正暗中担心丈夫的伤势,一想到这些天来都没有消息过来,莫不是伤势反复还是战事出了问题,却突然被女伴的话语打断了,赶紧掩饰的强笑了笑,答道:“妹子说哪里话,吕雄不也是在安吉,莫非你就不想了。”

那刘雯的性格颇为泼辣,笑道:“想自然是想的,说来奇怪,那贼汉子在家中时又是喝酒又是骂人,那时恨不得他出去了再也不回来,可离得久了又觉得一个人渗的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