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里揣着银行卡,钟予欢在商场里消磨了几个小时,终于挑到了合心意的礼物和玩具。
结完账,上了车。
“去岄蓝别墅。”
司机惊讶地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才发动了车子。
岄蓝别墅是一个别墅群的名字,它是金水市较早一波建成的别墅,也是当年金水市最著名一个富豪区。
直到今天,它渐渐成为了有钱有势的象征。
原身的母亲丁汝雪,当年就随父母居住在这里,但钟予欢是第一次来。
等进入到别墅区后,钟予欢就立马给表哥打了电话。
“你现在在哪儿”那头传出一道低沉的嗓音。
钟予欢看了看窗外“有个很大的喷水池,旁边种了很多黄玫瑰”
“好,我知道了,在那儿等我,别乱动。”男人的声音略显得生硬,大概是不知道怎么和这个年纪的女孩儿打交道。
钟予欢应了声“好”,然后收起手机下了车,就让司机先回去了。
钟予欢的表哥是姨母的儿子,姓朗,叫朗锦之。
当朗锦之开车到了喷水池旁,他一眼看见的就是立在那里的纤细小姑娘,和她脚边的几个大袋子。
朗锦之上一次见到这个表妹,还是在小姨的葬礼上。那个时候,她穿着黑色的裙子,一言不发地站在最前面,他站在后头,只要一抬头,就能看见她纤细的胳膊和腿。
身影单薄得有些可怜。
后来他想着,自己好歹是做表哥,哪怕少于来往,也该上前安慰安慰。
于是他走上前,主动和她搭话。
而她抬起头来,却是满脸的倔强和抵触,她说“我不用你们管我”
再之后,朗锦之就隔三差五地听见钟家的八卦。
今天是钟家小姐和她父亲大吵了一架,弄得上下都不安宁;明天是钟家小姐跑到钟氏公司大闹,闹崩了钟氏的一桩生意;后天又是她小小年纪,独自跑出门,差点闹出失踪
朗锦之理解她心里的悲痛和憋屈,但他无法苟同她的行事方式。
她抵触丁家所有人对她的关心,一心和钟驰死磕到底,用的办法还尽都是胡闹的笨办法。
这直接导致朗锦之对她的印象飞速下跌。
后来自然也就淡了照顾这个表妹的心思。
朗锦之停住车,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等一走近,他才看清了钟予欢现在的样子。白裙子,眉眼舒展,嘴边含着一点甜软的笑。
和他印象中好像完全成了两个人。
而这头钟予欢已经叫出声了“表哥。”
声音也是甜的。
好像见到他,就立刻发自内心的喜悦一样。
朗锦之微微一愣,然后什么也没说,他弯腰拎起了大袋子,放进后备箱,说“上车。”
钟予欢点点头,很是自觉地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并且还飞速系好了安全带。
钟予欢这时候才转过头,慢慢打量这个表哥。
朗锦之的年纪应该在二十四五的样子,但却已经隐约有了几分威严的味道。
他一丝不苟地穿着西装,戴着金丝边框眼镜,俊朗的眉眼底下,掩藏着一分锐利淡漠的味道。
难怪原身会感觉到畏惧,因为表哥看上去,的确就是一副“我不好相与”的模样啊。
钟予欢在打量的时候,朗锦之也察觉到了。
他不由侧过头去看她,就见钟予欢盯着他,眼底带着莹莹光芒,眼眸就好像两颗闪烁的星子一样。
有点可爱。
朗锦之从来没见过她有这样的表情。
是因为最近吃够了苦头,终于懂得软化了吗
不管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朗锦之的目光都跟着温和了一些。到底是他的表妹,有一层血缘关系在的。
为了避免尴尬的气氛,朗锦之主动挑起了话头“外公已经在别墅里等了。”
“嗯。”钟予欢点点头,低低地道“我想外公了。”
朗锦之乍然听见这句话,目光不由更温和了“外公也很想你。”
“以前我在岄蓝别墅住过吗”钟予欢问。
“住过,你很小的时候,小姨带你来住过几天。”说到这里,朗锦之顿了顿“现在外公都不住这里了,自从小姨没了,外公怕触景伤情,就搬到另一个地方住了。”
钟予欢不说话了。
之后朗锦之也没再说话,就一直等到车停稳,两人先后下了车。
朗锦之将东西从后备箱里取出来,说“我帮你拿着。”
钟予欢这才抬起头“嗯”了一声。
朗锦之一怔。
钟予欢的眼底带上了一点泪光,显然刚才在车里的时候,就悄悄哭过了。
是因为他说的那番话吗
朗锦之盯着她的模样,忍不住抬起手,动作僵硬地抚了抚她的头发“别哭,外公看见了会更难过的。”
钟予欢点点头,抬手揉了揉眼,但眼睛却被揉得更红了。
一脸的小可怜儿相。
朗锦之刹那间就无措了起来。
他这才觉得,之前表妹的强硬、倔强、不讨喜,也许仅仅只是她在那种环境之下,本能的自我保护罢了。
而现在,才是她真正的样子。
这时候有女佣听见声音,小跑着出来迎接了“朗少爷。”
女佣说完看了看钟予欢,一副不大确定的口吻,道“钟小姐。”
“先进去吧。”朗锦之想了想,将右手拎着的袋子换到了另一只手,然后就用右手牵住了钟予欢。
钟予欢没有挣脱,她乖乖跟着往里走去。
别墅内的人很快都被惊动了。
“欢欢。”一道低哑的声音响起。
钟予欢抬头看去。
就见一个穿着中山装的清瘦老人,正紧紧盯着她,并且朝她张开了双臂。
钟予欢准确地认出了这是谁。
“外公。”她低低地喊。
丁外公朝她走了过来,然后一把将她搂在了怀里。
“欢欢又长高了又高了”
朗锦之这才松开了牵住钟予欢的手,站在了一边。
“先吃饭吧。”他说。
“对,先吃饭。”丁外公松开了怀抱。
丁外公看上去并不是一个慈和的老人,他的五官偏凌厉精明,往那里一坐,就极有威势。
但他在看向钟予欢的时候,复杂的目光里的确掺杂着温柔与小心。
这一顿家宴,就只有丁外公、朗锦之和钟予欢三个人,他们围着圆桌落了座,女佣们赶紧上了菜,拿来了食具。
“先等等。”钟予欢弯腰,将脚边的大袋子拎起来,从里面取出了一个盒子“给外公的礼物。”
“礼物”丁外公和朗锦之同时顿住了。